这匹困兽劫持着巨大的风速向枪口奔去
四蹄凌空 大地和草木一路震憾一路倒毙
它如电如雪的目光响亮地将夜幕击得粉碎
使奔放的体形强烈地感染着决死的欲望
它就这样飞矢般地逼迫准星
小腹本能地贴近大地
喷薄的毛发深深地陷入冲动
它曾梦见它的十二个祖先
就是在这杆枪口的威慑下面悲壮地奔向死亡
它们的吼声在枪声的笼罩里嘎然而止
定格在大雪纷飞的回音深处
它目睹了它的十二个祖先是如何自傲地添着琥珀
色的弹孔如何自傲地瞌上草绿色的眼光
如今它就是沐浴着十二个祖先所赋予它的十二种
复仇的血性跳跃着奔向死亡
四蹄踏动在百兽的恐惧之上
使静极的旷野弥漫着古典悲剧的预感
幽深的松塔在静穆之中萧萧瑟瑟
这匹困兽劫持着巨大的风速
沿目光指示的方位奔去
它野性的体毛恢复了祖先的威严
在奔向死亡的同时也发现了死之极乐
它直立的双耳仿佛聆听到了远古的大风在它影子
般的体格周围一闪即逝
在那里它的十二个祖先安详地凝望着它
它按奈不住决死的渴望低吼一声
它的低吼利爪般扎入了铮亮的枪声
大片的雪崩纷纷扬扬淹没了这场血色的结局
岁末的巴颜喀勒雾色笼罩
人们发现两具殷红的躯体镶嵌在雪线之上
在白茫茫的冬夜彼此焚烧着灿烂夺目的怒火
沧州南一寺临河干,山门圮于河,二石兽并沉焉。
阅十余岁,僧募金重修,求石兽于水中,竟不可得。
以为顺流下矣,棹数小舟,曳铁钯,寻十余里无迹。
一讲学家设帐寺中,闻之笑曰:“尔辈不能究物理,是非木杮,岂能为暴涨携之去?
乃石性坚重,沙性松浮,湮于沙上,渐沉渐深耳。
沿河求之,不亦颠乎?
”众服为确论。
一老河兵闻之,又笑曰:“凡河中失石,当求之于上流。
盖石性坚重,沙性松浮,水不能冲石,其反激之力,必于石下迎水处啮沙为坎穴,渐激渐深,至石之半,石必倒掷坎穴中。
如是再啮,石又再转。
转转不已,遂反溯流逆上矣。
求之下流,固颠;
求之地中,不更颠乎?
”如其言,果得于数里外。
然则天下之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可据理臆断欤?